小时候,人口多,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口大锅,在物质极度匮乏的时代,这口大锅是最有吸引力的。小时候的我,总是感觉到饥饿,总是感到那口锅老是不开,总是焦急的等待在锅旁,催着母亲说,好了,开了,熟了,敞锅吧。母亲则总是说,还欠点火候,随手又塞上一把草。现在想来,也许母亲故意推迟开饭的时间,以便孩子们能熬更长的时间。当我渴望的眼睛快变绿的时候,母亲敞锅了。掀开锅盖,先是一阵热气腾起来,直冲屋顶,之后又四处散开,顿时屋里被一阵温暖的蒸汽充满。锅里蒸汽很多,母亲总是向锅里边吹气,边向外拿干粮拿咸菜。之后,再撤去箅子,拿起勺子舀稀粥,一碗又一碗,几乎把锅沿围满。母亲不让我们动任何东西,只能乖乖等在座位上,一切都是母亲去做,等把干粮稀粥都运到矮小的饭桌上,我们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。那时吃得虽是粗粮和咸菜,但总是感到很香。
工作了,自己学会做饭了,结婚了,有人给我做饭了,但用的都是小锅小灶。主食变了,菜丰富了,肉也不缺了,但总是感到不够味。起初还没有意识到什么,等到县城里出现了农家小锅台之类的饭馆,我一进去就出不来了,拿着勺子,在锅里搅拌,看着满锅的鸡肉或大骨头或鱼或兔子等在水里翻滚,那食欲一下子就起来了。一直有一段时间,我们把一家农家小锅台当成了据点,几乎吃了一年。
老家也早就换成煤气了,大锅基本不用,除去冬天烧炕以外。今年回老家过年,在新盖的院子里一下子找到了感觉。我负责烧火,烧的是豆秸,不好烧,但很快我就掌握了经验,母亲则向大锅里添水,架上箅子,把馒头、年糕、咸菜、鱼肉、水饺等等,一起都放在箅子上。灶台很快,不到10分钟就能烧开,我心里有些纳闷,小时候怎么总觉得总烧不开啊?开饭的时候,我把锅盖一掀,竖在墙上,一阵热气扑面而来,俯身向下,我看到了蒸汽缭绕下的这些美食,心里甭提多高兴了,一趟趟向餐桌上端,以致于妻子说,怎么还有啊?一下把餐桌排满了,那食欲更不用说了,这个碗里夹一点,那个盘里吃一点,不知不觉地就吃多了。然后,放下筷子,还感到意犹未尽。
大年三十,我原先的计划就是在大锅里熬菜汤,而且放上排骨,是那种在小锅里放不下的整条猪肋条,吃时手把着,用牙撕用牙咬,过足瘾。可惜,没有赶上年集,没有能买到整条的肋骨,算是一种遗憾了。今年暑假,我有个计划,那就是在老家住一段时间,看点书,闲暇之时,水边垂钓,约朋呼友,大锅炖鸡炖鱼炖兔子炖大骨头,开怀畅饮,岂不美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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