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帆是我的外甥，虽然已经是初四的学生，但还是很调皮，是一个典型的顽童。他从小在姥娘家长大，在姥娘的时间远远多于在他家的时间，这样，我每次回老家，都能见到他。他的顽皮经常让我们哭笑不得，有时还让老人生气，怎么训他都不起作用，有时气得老人赶他走，他倒不在意，闷闷不乐一会儿，又恢复到原样了。梦帆看似一个调皮捣蛋不务正事的人，其实他是一个很有情的人。
老家有一条狗，我称他为老白，老白虽然很老，但生育能力很强，一年两窝，每窝都能下六七条。按俗例，都扔掉几条，这次就扔掉了三条，留了三条，院子里顿时有了更多的生机。养到一个月上，小狗能独立了，其中一条送给了梦帆的爷爷奶奶养着，梦帆没有什么表示。妹夫答应了一个工地的头头，送给他一条狗，我正好在家，目睹了这一场面。先是妹夫一下子抓起小狗，小狗“吱吱”地叫，并且漏出白牙想咬人，妹夫只好放下，小狗藏到棚子里不出来了。等了一会儿，小狗忘了，一叫就跟着大狗出来了，这次叫到大门外，把大门关死，妹夫开始抓。这时，我看到梦帆把大门又打开了，我还招呼了一声，“梦帆，把门关上”。结果梦帆好像没有听到一样，鉴于他平时也不听话，我也没有在意。
当妹夫开车走后，我们开饭，正想叫梦帆吃饭，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哭声，我寻声而去，看到梦帆正坐在床上哭。一开始我感到莫名其妙，就问为什么，母亲说，没有出息，还不是为了小狗。我愕然了，梦帆为小狗而哭？我开导他说，小狗总要送人的，这是它必然的结局，早晚的事。你真喜欢小狗，就要为它的未来着想，小狗跟着老板，那是鸡鸭鱼肉的生活，跟着你爷爷，也就是稀饭粘粥的生活，哪一个更好呢？你应该为小狗高兴才行。男孩，对狗都有感情，这我理解，你哭了这一通，也就算是表示了，不要再哭了。说完这番话，梦帆的哭声小了一点，我以为很快就会停止哭声了，我还开玩笑地给他照了一张相，又给老白照了一张相，一并发到家庭的微信里，并留言，“失去儿子的老狗和失去小狗的梦帆”。可等到我吃完饭，梦帆还在哭，足足哭了四十多分钟才罢。
这件事让我想了一阵，倒不是慨叹男孩对狗的感情之深，而是对梦帆有了新的认识。在我看来，梦帆对狗好像没有什么感情，平日里他不是和狗玩，而是玩狗，戏弄狗，不是踢一脚就是拍一掌，或拿着东西吓唬狗，总之，对几位狗同志态度不够友好。可当送出小狗的时候，梦帆竟然失声痛哭，哭得那么伤心，那么至诚，让我感到，他心里其实有狗，喜欢狗，只是爱的方式有问题，是一种顽童示爱的方式。又想到，梦帆平日里总是逆着人们的想法做事，对大人的教育无动于衷，好像故意为之，让家人生气，这并不是他真实的想法，他其实爱这一家人，只是爱的方式存在问题，或他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和重视故意为之，内心其实是满满的爱。母亲总是说，如果只要梦帆一个人和她在一起，他其实很听话，而且还干活，比如端水，给母亲试水温等等，可当有了别人，梦帆就不听话了。
前几天，外甥女，也就是梦帆的姐姐到我家，说起梦帆的事。暑假时，外甥女把梦帆带到东营学习，住了十多天后，梦帆就十分想他大姨和姥娘，只是说不出口，当外甥女给她姥娘打电话时，梦帆接过电话，他姥娘问他，是不是想她了，梦帆的眼圈就红了，坚持着没有落下泪来。可见，梦帆心中，他大姨姥娘都是他心中的最爱，二人也是对梦帆操心最多的人，付出与感情永远成正比。
梦帆有情，是个有情人，是个厚道人，他年长大成人，他大姨他姥娘一定会享受他的爱，为他而骄傲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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